周五这个聚会的起因源自圣诞节聚会。那天大家伙儿说起C不久要回巴西了，FOR GOOD。然后大家就提议周五大家再聚会，享用C拿手的巴西烤肉（悲催的C，以他的名义，干活还得他上，因为巴西烤肉没人比他更拿手）。
C是以旅游身份进的美国，然后黑了下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过巴西，他的家人也从来没有来过美国。以前美国一些州对驾照的颁发审核得并不是那么严格，他还住在北卡还是南卡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拿到了10年有效的驾照。不过现在驾照即将过期，新的系统已经没有这样的漏洞可钻。这意味着他将不再能持有有效的驾照，工作生活必将十分不便，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家人，这牺牲也未免太大，所以索性决定回国了。我听说这事儿的时候是在圣诞节那天的聚会，问聚会的主人J，那他在DATING的那个女孩呢？J说他们分了。
周五先去几个亚洲超市买东西，等搞完都已经8点半都过了。到了J家，才发现原来烤肉还在露天阳台上的烤架上受着煎熬，C在一旁守着，旁边几个朋友在和他说话。屋内和阳台一玻璃门之隔的餐厅间，大大的桌子上，已经围坐了人在玩SEQUENCE。SEQUENCE是这批朋友特别爱玩的一种游戏，在一个塑料面板上完。那板上，纵横列着很多的格，每个格上有一个牌号，比如红桃K，方片Q什么的。在坐的人，每个手里有5张牌，顺时针出牌，轮到出牌了，就从这5张里抽出一张，将自己对颜色的CHIP放在板上相应的格子里，然后从桌上的公共牌堆里再抽一张放到自己手中，保持手中始终是5张牌。一般是分成2队，红队蓝队，队员间隔坐开，同队之间互相配合，游戏的最终目的是能将同色的CHIPS连成5个，哪个队先完成5连串CHIPS两次，胜出。这帮朋友中颇有几个HARD CORE的玩家，玩时高喊低叫，七情上面，十分投入。不同队之间互亏，心理战，言语误导，无所不用其极。这个游戏可以变得BRUTAL，我反正是有自知之明，无法HANDLE，所以来过几次之后，只作封嘴的旁观者。
烤肉还没有好，我已经饿得想吃人，忽然发现厨房的转角张有一盒酱肉，掂起一块来，味道极佳，一问是P带来的。P和J一度是DOUBLES的搭档，现在已经不在做对，因为双方都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他们都是很强的底线型SINGLES PLAYERS，两人凑在一起打DOUBLES，结果并不怎样，因为都没有好的网前手感。我旧年还混脸书时，记得看到过P的一则发言，回溯她通过打球健身等举措从一个超级胖妞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标准体重的人，印象很深。她现在很FIT，我完全看不出来她胖过。我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高声问P肉的做法。她坐在台上，全情投入SEQUENCE，根本顾不上回答我。
I走进厨房，问我在吃什么，尝过之后，也说好吃。I是一个年轻的黑人，本是在大学读书的年纪。事实上他当初是拿了FOOTBALL的全奖进的大学，自己根本就不要负担学业，却没有珍惜，觉得没意思，一来二去的居然就压根儿不上学了，这里那里打些零工。我初听J说起时，实在无法相信会有人能这样将自己人生的黄金机会随意丢弃。当然后来见多了这样的例子，也就不再友邦惊诧。他女朋友刚怀了他的孩子，她以前已经有一个女孩。J说，你相信不，I要当爹了，他自个儿还没搞定呢。我说I高兴不，J说不，他并没有这个准备，我说，那。。。为什么不做保护呢？J说，U GOT ME。J特别为I放弃学业觉得可惜，说现在他能凭自己脸身材超级HOT四处逢源，过几年青春饭就不是那么好吃的了。I吃过几块肉后，女朋友将他叫出去了。
我回到阳台上看动静。烤肉架挪到阳台最靠门处，以避开天上没完没了下的冻雨。肉还在烤，C和N和G在聊天。N正在说他过体能测试那天的故事。他当时准备当POLICE OFFICER，要考几项达标，跑步，仰卧起坐等。考试前一天因故伤了背，服药根本不起作用，那天晚上试着做仰卧起坐，一个也做不了。一分钟要做28个才及格。第二天早上，考试当天，在试，还是不行。到了考场，他指望先测跑步，好让身体热起来，俾能改善起坐的情况，哪知第一项就是仰卧起坐。N当时咬牙对自己说，就这锤子买卖了，SUCK IT UP。他一分钟做了36个。跑步也玩命大超及格线。G笑了，说，一天接到一个电话，问你是否认识一个来自巴西的叫N的，她说是啊，电话一半是她突然醒转过来，说，这是不是KIND OF REFERENCE CALL? 问话者说，是啊，SO FAR N的REFERENCE CALLS都对他评价很好。G说GOOD，N是一个GREAT GUY，你们最好要他，不要让我从宾州赶回来（她今年刚搬回宾州老家）打上你们警察局的大门，哈哈。G然后接过N的身体伤病的话茬，讲起自己做膝部手术发生的事儿。她常年膝盖不好，发展到最后步履维艰，终于决定动手术。动完手术医生就残忍地搬到她的腿，帮助恢复。她实在不能，就拖了一天再恢复训练。就这一天的关系，体内出现血栓，要不是还在医院里，差点挂掉。
他们问你在喝热水？我说是啊，热水暖胃，大冬天里，好舒服的。我手里捧着一个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杯子，热水气在这寒冬的天气里袅袅如烟，非常明显。虽然他们知道我喝热水，还是屡屡表示理解无能，问WHY？J曾经讲过一个故事，他去一个亚洲同事家做客，主人给他热水喝，他礼貌的喝了，居然反胃了。G说她能理解为什么，当年去中国旅行，热爱中国菜，合适中国菜太油（有吗？），她一个中国朋友叫她吃完饭后喝热水助消化。一行人中，各个拉肚子（真是夸张。。。），唯独她整个旅程自始自终胃没有出过问题。
P忽然跑出来，贴着阳台的墙低头站着，J紧接着出来在那边宽慰她。原来她出错牌致使本队输局，同队的气急败坏，她面子上挂不来，逃离游戏桌子。我回头看屋里，游戏还在进行，不过明显安静了许多。P并不是第一个离台的。在她之前，S的父亲早已撂牌罢玩。S来自科威特，是J当年在科威特做交换学生时认识的。J是遗腹子，自来将S的父亲D唤作DAD。S来美已有数月，是来治疗。他患了一种很罕见的病，现在还在研讨治疗方案之中。不过好像也不是急性的，只是表面上一点儿也看不上来。D本身是一个surgeon，已经退休，也就随S后不久跟了来陪儿子。一起来的还有S的兄弟，不过这次没有来聚会，去西班牙花差去了。我和J闲聊是说起科威特的医疗保障系统，真是不可思议的好。不过科威特这样一个富得流油的地方，也不奇怪。S停工外出治疗期间，一切费用全包，工资照发；然后他的弟弟是因为过来陪他治疗，也是一切费用全包，工资照发。。。如果D不是已经退休了，显然也会照章办理。我当时听到的时候，只会哇～～～说不出话来。他们花钱过日子的方式和我们截然不同，从我有时听J闲聊时无意谈及。
D离开牌桌后，坐在客厅间还在BLINGBLING 的圣诞树旁的单人沙发上看电视。J还在外面阳台上劝慰P，聚会的另一个主人T突然人间蒸发，我看没人看顾D，就过去坐下和他闲聊。他问及我的职业，住处，我问候他的身体，在这儿可习惯，有没有四处玩玩。他的心血管有些小问题，所以饮食格外当心，少盐。红酒还是要喝的，而且要好的。我们聊到他的干儿J，我说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家伙，强过我。D智珠在握地说，聪明分很多种，比如你是INTELLIGENT，他是WITTY，各人的特色优点不尽相同，大家的长处拼合起来，所以能一起进步。和他的谈话很轻松愉快。和智者谈话从来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不久L从BASEMENT她的房间上来坐过来聊天，我见有人陪D了，就起身说我去看看给您的烤肉好了没有。他只要WELL DONE的，G称之为死肉。L是从墨西哥来的娇小美丽女孩儿，性格大大咧咧，有些二，和她的长相很人格分裂。她和她前夫之间，弯弯绕绕，纠纠缠缠，延绵至今。其实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儿，无非就是，他不爱她，可是又不放她，MANIPULATE她。每次他要她过去，她就乐颠乐颠地过去，过一段他烦了，就直接将她KICK OUT。然后她就又住回J家，带着一颗破碎被辱的心。下次他叫，还是这样。周而复始。J和T对此毫无办法，心痛她屡屡收伤害，又不能劝住她。是什么让一个青春可爱美艳的女孩子这样飞蛾扑火一般地一次一次回到他身边呢?大抵是爱吧。
L空腹喝了两杯红酒和一瓶啤酒，不争气地不行了，回自个儿屋自行消化。突然消失的T回来了，大家伙儿问起行踪，答曰是去PICK UP I及其女友。他们的车引擎着火，在一个加油站。大家都吃了一惊，问是不是加油时不小心引火。说不是，他们开着开着车，突然引擎着火，于是拐进一家加油站停靠，找人接他们。。。每个人都倒吸一口气，不知如何评论。G是，他们在想什么啊。T举手说，别问我。
WELL DONE的烤肉好了，J将其细细切成长条的肉块，和着一杯特意买的好红酒，摆在D前面请其享用。各人也都纷纷拿着烤到不同程度的肉开吃。巴西烤肉真是美味，我犹记得第一次吃到时惊艳的感觉。台上的人匆匆嚼完，继续战斗。P已经缓过来，和大家一一告别，说明早要去GYM教KICKBOX的课，所以先撤了。雨下得愈发大了，阳台上遮硼下，烤肉还在进行。牌桌上的人们开始讨论P早离的原因。大家纷争不绝，最后请J仲裁。J说，以我对P的了解，刚才P是比较不爽，不过那很快就过了，她告别的时候已经完全没关系了，确实是因为需要早起教GYM里的课。对了，在GYM里教课只是她的业余爱好，P的正职是在大学的一个系里做技术维护工作。
阳台上的气温越来越低，烤肉基本结束。大家也吃得七七八八。SEQUNCE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也把人们的旺盛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人们开始一个一个或是一对一对地告别。将桌上的牌清理完，还没走的人重新坐下，开始聊天。J提到他日前去宣誓加入美国籍的那天，由一个非裔男子带领他们宣念入籍誓言。那名男子口音既重，又不会停顿下来让人跟从。一大篇下来，所有人都懵了，根本没有搞定词到底是什么，大家就在嘴里胡乱嘟囔混了过去。J说起来还是又笑又有点遗憾。G说，一，那誓言你们自己不是要记得牢牢的么？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每天都要说的。说着她站起来，开始背诵。J说等等，从圣诞树上拔下一面迷你美国旗，把L和N也拉上，这三个来自巴西，墨西哥的刚刚加入美国国籍的人开始跟着G念那一长串词。完事儿后大家笑着鼓掌欢呼。J感慨这是他自小就有的愿望：去一个陌生的国度生活经历，拥有当地的身份。不过接下来的话题和交谈就渐渐有些紧张了。
紧接着有人提到双重国籍的问题。J坦言他以后回巴西探亲休假不会申请巴西的签证，会用以前的巴西护照。虽然美国不承认双重国籍，入了美国籍就意味着放弃其他国籍，但是据J所知，他周遭的巴西朋友无不持有两个护照，回巴西有巴西护照，回美国用美国护照----入美国籍的时候也不是说当场就要收走你的别国护照。G反应激烈。她说，这不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她可以忍受过机场安检时种种严苛的举措，可以忍受安检人员将她的糖尿病注射物品误认作危险品（是的，你没看错，G既有严重的膝盖问题，又是一个资深糖尿病患者，体型还很大只----当然其实这些问题都是相通的），但是对于有人不经由正常途径出入境美国接受困难。J说他只是觉得去巴西要签巴西证非常STUPID，G坚持说你现在是美国人了，就要签证进入巴西。J说我的CITIZENSHIP是美国，可是我的NATIONALITY仍然是巴西。听到这里我糊涂了，CITIZENSHIP和NATIONALITY不是同一个东西吗？也许不是？他们的争论继续进行，围绕着这个点反复辩论，牵扯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墨西哥人，波多黎各人。。。
正如其他绝大多数的群口争论一样，这次的争论没有结果，嘎然而止。已经很晚了，人已经走得所剩无几。大家移到客厅，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忘了什么因头，我突然想起来，问大家对于最近的学校惨案和枪支禁止的看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G和J竟然异口同声地说，人民有权拥有枪支，所能做的只是枪支管理问题。亲见关系近的朋友都是迥异的倾向，我至此放了悟，为什么这次的争议这么多。
和遗留的朋友告别，开车上回家的路。J的家离我并不尽，单程也要四五十分钟，还大多是高速。天空里下着冷雨，可是和朋友们的相聚，让这个周五的夜晚温暖。
一个周五的聚会（完）
一个周五的聚会（完）
Last edited by icefire on 2013-02-03 22:43, edited 5 times in total.
